【五旬节灵恩运动历史】02. 第二世纪的灵恩运动孟他努主义(罗门 牧师)


 

孟他努主义(Montanism)是公元约170年兴起于弗吕家(今日土耳其南部)的一个属灵复兴运动,当时有个名叫孟他努(Montanus)的人,在祷告中经常会突然进入恍惚状态(或狂喜的状态中说),然后发出一连串的预言,孟他努自称他被拣选为圣灵新启示的器皿,宣告基督的应许已应验,保惠师时代开始了。他与跟随者说,这是完全被圣灵得着的记号,因为圣灵要引入一个新的纪元,开始有神的启示,他们要求人毫不犹疑地接受这些新的预言。有人认为这样说预言,与教会接纳的传统体制不相配;另些人觉得孟他努是被鬼附着,更有人企图为他赶鬼,只是孟他努的信徒不许他们如此作。当地教会的议会曾企图定孟他努的罪,却无力阻止此运动扩散开去,甚至不能制止此运动造成教会的分裂,一直到第六世纪,在北非洲地区还有孟他努派的踪迹。

 

新启示运动的兴起

孟他努主义的灵恩运动以孟他努本人和两个女先知为主,一位叫作普里斯嘉(Prisca),另一位叫马克西米拉(Maximilla),她们两人都离弃自己的丈夫而随从他去。马克西米拉曾经预言说:『在我之后,再没有先知的预言了』,当然事实上不是这样,他们努力地传播他们所发出的预言,孟他努自称有预言的灵,并相信预言的灵仍在教会里工作。他曾经预言说:『我就是主,全能的上帝,住在人里面。莅临的不是天使或特使,却是我,天父上帝』,这种用第一人称的方式来说预言,其实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当时候圣经正典还没有完全确立的年代(新旧约圣经正典大约在公元400年后完全确立)。孟他努的信徒并不认为每一个信徒都有说预言的恩赐,事实上这三个先知最后去世的马克西米拉,在约公元189年过世前曾经预言,说预言要终止,直到这时代的末了。自她过世后,这运动在弗吕家便变成一股宗教势力,此运动在有的地方以较温和的形式出现,信从它的人认为,这是神要把新启示赐给祂子民的明证,因此他们称之为「新启示」。

第二世纪孟他努主义的兴起,似乎是历史的必然结果,第一,使徒们相继去世,教会失去了可见又具吸引力的领袖;第二,当时诺斯底主义大行其道,唯理主义(宗教知识化)就随着渗透进来,第二世纪的教会,以形式化和体制取代第一手的信仰体验;教会在教导与崇拜两大环节,渐渐脱离第一世纪那种随兴的方式(所谓预言、神迹、说方言等圣灵恩赐的彰显),而走入组织化和难以避免的形式化,这种改变会令一些心灵敏感的信徒不满足;第三,教会生活也因主延迟再来而变得不再那么热切,教会的管理也日渐松散,纪律也就没昔日那么严明,教会与世俗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这都是第二世纪的教会所呈现的缺口,孟他努主义的兴起,正是因为他们应许能填补这些缺口。

事实上,以后教会所兴起的灵恩运动,皆有这些特性,就是当︰属灵领袖疲弱时、教会崇拜生活枯燥时、信徒生活松散时,这时灵恩运动就容易酝酿起来,这是站在这些现象的对立面,于是教会就会出现︰具有魅力的领袖、会众有热切的崇拜,和满有动力的信徒,这个模式可以说重复了二千年。

 

孟他努主义的内容

新启示运动赢得最著名的跟随者,是早期教会最著名的神学家特土良(Tertullian,约活跃于196~212)。特土良是首先提出三位一体神学论述的学者,特土良被他们严谨的教会生活所吸引,他相信这些预言所传达的神谕,使教会的纪律日趋完善。特土良认为他们这一切教训,皆与约翰福音十六12~13吻合:「我还有好些事要告诉你们,但你们现在担当不了(或作:不能领会)。只等真理的圣灵来了,祂要引导你们明白(原文作进入)一切的真理;因为祂不是凭自己说的,乃是把祂所听见的都说出来,并要把将来的事告诉你们。」,反对的人则认为,容让教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违反圣经的教训,因为已渐渐走向敬虔的另一个极端—律法主义的道路。

孟他努主义是后世层出不穷的教会改革或复原运动的模式,例如严苛的行为规范、对预言与异象的重视、圣灵恩赐的强调、末日的紧迫感与主再临时间的预测,回归初代原始教会理想的模式(复原主义)、平信徒宗教运动的特质,以及凭外在宗教狂热认定灵性高低的天真,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现于教会史舞台上,另外孟他努主义为教会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问题在以后兴起的灵恩运动(Charismatic Movement)中反复出现,那就是︰最后一个使徒去世后,教会还有没有神迹和预言呢?反对灵恩运动的人完全否认有这种可能,但这却不是古教父的看法,像殉道士游斯丁(Justin Martyr,约100-约165)、爱任纽(Irenaeus,约130-约200)和俄利根(Origen),他们都证明在他们那一代有人奉主的名行神迹,而平常的崇拜中也有说预言这一项。总结孟他奴灵恩运动的特色如下:

  1. 他们承认全部圣经各卷的正典性,并坚守信仰的标准。
  2. 他们非常重视圣灵恩赐的运行,尤其重视说预言和方言,以这些恩赐作为试验基督教会的标准。早期教父不是全反对说方言的,爱任纽(Irenaeus)与特土良(Tertullian)也都肯定说方言的价值,但屈梭多模(Chrysostom)和奥古斯丁(Augustine)就比较反对它(认为方言是止于第一世纪),另外马丁路德(Luther)和约翰加尔文(Calvin)也肯定方言的价值。
  3. 孟他努派预言的主要意义乃是强调主再来的迫切性,「基督再来」乃是自新约时代以来,普遍被教会接受的末世论(但同时期中有诺斯底主义,他们否定基督会再来,也否定基督道成肉身与身体的复活)。孟他努运动的女先知普里斯嘉(Prisca)甚至预言主耶稣要降临在弗吕家,她以拥有圣灵权威而发预言说:「基督以女人的外形穿着光明灿烂的袍子走向我,将智慧种植在我里面,对我启示这地方–弗吕家的佩普撒(Pepuza)是神圣的,耶路撒冷要从天降临于此地」,她预言基督再来要在弗吕家建立千禧年国度,但结果并未如期应验。
  4. 孟他努派是狂热的律法主义者。他们极严苛的道德要求,孟他努派的人实行一种狂热的厌世主义和教会惩戒,以预备主的降临。他们禁止妇女在衣服上佩带任何装饰,要求穿着的朴实无华;处女必须以面纱遮面,属世的学科、美术和一切享乐都被看为仇敌所设的陷阱。他们看婚姻的生活不如守独身高尚;并且再嫁或再娶在任何情形之下都被看为犯奸淫而加以禁止。此外,因为那末日已近的紧迫感,激发他们的心趁所剩无几的时间,顺从圣灵的旨意,过圣洁属灵的生活,准备迎接主的再临,就制订严格的禁食规矩,并勉励人要预备随时为主殉道,认为那些逼迫时躲藏的人或逃亡者就是背道。
  5. 圣职人员必须具有圣灵的恩赐,他们以为信徒必须有上帝圣灵直接的恩赐,才有资格派任教会的教师和牧师,这并不在乎外表的授职礼和主教职的传统职位继承。超自然的要素和圣灵的自由行动,是超乎固定的教会职权之上的,故此,他们指责教牧界是属肉体的,他们自己是高尚的、属灵的。
  6. 他们像诺斯底派一样,将基督徒分为属肉体的和属灵的,藉此建立一种新的属灵的「贵族团体」,属灵的基督徒就是领受了圣灵较高深教训的人。这些人组成了真正属灵的教会,就是比使徒教会更进一步的教会。在这里,孟他努派显示出了一种分离主流教会的特性。
  7. 相信预言是神继续对教会说话的形式,他们相信一种不住进步的属神的启示。这种启示并没有在基督耶稣和使徒身上达到了终点。乃是在那从孟他努开始的圣灵时代中达到极点。故此,孟他努派看他们自己的异象和预言甚至比圣经中的话更重要。他提出更严格的身体戒律,并要求人严守道德规律。他说:人必须从世界里分别出来。只有实行这样要求的基督徒,才是被圣灵所充满的人。

针对孟他奴的灵恩运动有关方言的教导,保罗:「我感谢神,我说方言比你们众人还多。」(林前14:18)、「所以我弟兄们,你们要切慕作先知讲道,也不要禁止说方言。凡事都要规规矩矩的按着次序行。」(林前14:39-40),我们对方言有如下的看法︰

1.方言是属于圣灵的恩赐,当无异议,但假方言和假翻译是极为可能的(出于人的虚荣心),故要小心明辨,只要不高举方言过于其他恩赐(如爱与服事),人自然少一分虚荣心去作假。

2.像保罗的教导(林前十二、十四章),方言若在公众崇拜上用,就必须有翻译,不然会友不得益处,徒然制造混乱。

3.对反对方言的人,我们要说语言(包括方言)的功用不仅在传递信息,也是一种表达关系和维持关系的媒介,故「方言无意义的内容」不是反对方言的有力证据。不能用日常语言来表达不等于无意义。

5.经历过说方言的信徒均见证,他们在私下以方言祷告,的确能开阔他们的属灵境界,深化与神的关系,所以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见证。

 

孟他努主义的最终结果

孟他努的改革主张,志在恢复初代教会的属灵光景和道德水平,这对当时一些不满意教会状况的信徒起了作用,他们群起响应,使孟他努运动迅速蔓延,首先感受到这股平信徒运动压力的和威胁的是小亚西亚地区的众主教,他们不久召开宗教会议,以亵渎圣灵为由,将孟他努派加以定罪为异端和革除教籍,也许我们会问,孟他努主义不是持守信仰的纲要和接受新旧约为正典,为什么会引起当时教会的议会要定他们的罪呢?教会是反应过度吗?原来第二世纪的教会面对着一套完全不同的问题,教会的主教们最关注的问题,正是孟他努主义努力破坏的,例如其中︰主流的教会努力落实使徒的传统(统续),而孟他努却宣传一种新的预言;主流教会努力建立内部的机制和组织,而孟他努强调圣灵即兴式的引导;主流教会尝试建立圣经的权威,以作教导与生活的依归,而孟他努却说启示以新预言的形式不断继续。最后,当然是孟他努派的跟随者不断增多壮大,使主流教会备受威胁[1]

 

从历史来看今日教会

教会是由一群信仰神的团体,却又具有组织体制的信徒组成,信仰强调人与神关系的一面,组织条文却又强调人与人所构成体制的一面。起初五旬节圣灵充满在一百二十位门徒,原本是一个见证耶稣基督复活的信仰运动,所以早期教会的开始并没有复杂的组织体制。早期教会的服事观与圣灵恩赐有密切的关系,圣灵恩赐来自圣灵随己意的赐予,因此重视灵恩的早期教会在组织上比较自由,除了管理饭食的问题上,必须选出七位执事来做合理的分配之外,他们当时并没有感觉要发展如同现在一些教会比较复杂的组织体制。

然而教会不断扩展又有外面许多异端邪说虎视眈眈想要吞食教会,教会因此需要有体制与组织才能使得教会不致于走到偏差,教会的规范与传统也就应运而生。但是教会的体制与属灵的恩赐应该有平衡的发展,如沈介山牧师说:『孟他努派的人就高举圣灵在教会中自由的感动与个别而直接的带领,他们重视如同使徒教会时代圣灵恩赐自由的发挥和对圣工自动自发的参与,不分教会中的阶级,甚至不分男女地位的高低』。但是相对于「当时教会强调组织化的制度和圣品阶级的体制,教会传统逐渐取代了先知精神,平信徒的角色式微,参与教会服事的管道越来越狭窄,平信徒参与事奉的精神渐渐消失。」,而就是孟他努灵恩运动兴起所要唤醒教会的最大意义吧。


[1] 杨牧谷编,《新约神学辞典》,孟他努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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