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圣灵很强烈在人心的动工,人们如何看见耶稣基督呢?若不是圣灵光照人内在的罪恶人们如何能忧伤痛悔呢?在教会历史上我们看见,当信仰变得越来越僵化的时候,神会兴起一些时代工人来唤醒沉睡的心灵,带来属灵的震撼力,这时就会有许多的人经历真实的重生和信仰的更新,这是上帝的作为,那就是每一个世代都要有复兴!每一个世代都要经历复兴,如果复兴运动(Movement)只停留在上一个世代,那么对这个世代而言这个复兴运动就会只剩下一些纪念碑(Monument,历史的遗迹)而已。十八世纪英国有一个大复兴运动,就是约翰卫斯利的循道主义复兴运动,这个影响力仍然持续到今日,特别是跟廿世纪初的五旬节运动有关,所以有学者说[1]:「五旬节运动是原先的循理会道成肉身的延伸」,意思是说五旬节运动吸收了约翰卫斯利的循道主义理念而加以发挥,就是以「灵洗经验」来代替「完全成圣」的这个概念。
当时的英国国教圣公会主要是向上层社会人士传福音,而长老会跟浸信会则偏向中产阶级和商人传福音,而约翰卫斯利的循理会就专门向穷苦的低层劳工阶级的人传福音。卫斯利兄弟这种感情丰富的讲道方式,其实在当时的主流教会并不受欢迎,因此常被赶出教会门外,不允许他们以这种热情的方式在教堂里面讲道,于是他们只好着力在一些外面的基督徒小组里讲道,甚至举办露天的大型布道会向许多的矿工传福音,许多低下阶层的人,深深受他的感动,成千的人流泪决志相信耶稣。
约翰卫斯利的复兴运动有一个特色,他不像教会历史上一些神秘主义者只追求自己的圣洁和完全,偏重灵性的追求,然后离群索居,追求与世隔绝,卫斯利所追求的成圣不单是圣灵更深的内在工作,使一个人拥有「完全的爱」- 对上帝和对人的爱和「内在之罪的根除」,并且从此以后还要深入到社会的基层群众去服事别人。
约翰卫斯利说:「全世界是我的教区」(“I look upon all the world as my parish”)也就是说全世界都是我传福音的对象!他又说:「给我一百个除了罪什么也不怕、除了神什么也不要的人,我便能震撼这个世界。」(Give me one hundred men who fear nothing but sin and desire nothing but God,and I will shake the world.)。有一次他在讲道时,发现听众有人睡着了。他忽然喊道:“火,火!”,睡的人惊觉站起来,仓皇地问说:“火在哪里?”,卫斯利说:“地狱的火,是为了那些听道时睡觉的人预备的。”约翰卫斯利这种布道与奋兴教会的豪情壮志不仅苏醒了千万人的心灵,更是带来当时英国社会极大的改革,所以我们说教会的复兴,可以带给社会更大的祝福与转化,使得往后的英国社会避免了如同法国大革命那种暴力和流血的情形发生。
约翰卫斯利的社会改革信念
约翰卫斯利深信,「凡爱上帝的人必爱他的弟兄」这一真理。他认为若有人看见弟兄姊妹衣不蔽体,或缺少日用饮食,竟不给予救助,却告诉他们「平平安安地回去罢!」那是很可耻的。所以在他传播福音的同时,也未曾忽视要帮助那些穷苦无助的人民,解决他们生活上的困难,他认为基督徒的成圣必须同时也是社会性的,必须落实在人群当中,因为真正的成圣(或完全),是对上帝、对人完全的爱,就是广传福音,带领罪人脱离地狱,进入天堂,而社会改革是福音运动的副产品,所以循道宗的社会改革,是由内心火热的福音主义所发出的。
约翰卫斯利是一个具有组织能力的人,他把一些寻求上帝的人组成班会(Class)和小团(band)。 班会由十二人组成,班长每周至少与班员见面一次,督促生活,给予忠告;并且收募奉献帮助穷人;聚会时分享灵性经验,彼此认罪、代祷、劝诫,把圣经的教训落实在生活中,彼此立约、彼此相爱,实施纪律。而小团是由已有赦罪确据的人参加,人数大约六名,每人受团长的督导,谈个人灵性状况,接受劝导,弃绝罪恶的生活,热心行善。卫斯利的班会系统,由一般信徒负责,让社会的中下阶层劳苦大众得到归属感和认同,以致对内忠诚,对外关怀社会。
约翰卫斯利看到当时社会实际的需要,就起了怜悯的心,陆续兴办了许多慈惠的事业:他设立孤儿院、设立老人院,收容年老无依无靠的寡妇;也设立平民免费治疗所,也帮助失业者,实行以工代赈的办法,教授贫穷人谋生的技能,使他们能够自力更生获得生活所需。
另外在十八世纪下半叶,贩卖奴隶的行为大张旗鼓,每年有六万名黑人从非洲各地被人抓来运送到英国、法国、美国、葡萄牙等国充当奴隶,这种行为约翰卫斯利是深恶痛绝的,他谴责奴隶买卖,说那是最恶劣的「流氓行为」,所以他主张解放奴隶,并写了很犀利的文章加以鼓吹,甚至他对循道会的人说:「蓄奴者不准领圣餐,蓄奴者不准参加教会团契」。当时英国有一位国会议员叫作韦伯福斯(Willian Wilberforcr 1759~1833)正如火如荼地反对奴隶制度,于是约翰卫斯利在1791年,在去逝的前三天,写信给韦伯福斯,鼓励他说:「上帝兴起你,是为要你成就荣耀的大事」,并鼓励他行为不可松懈。在韦伯福斯前后三十多年的努力奔走下,终于在1807年废止奴隶买卖,1833年英国境内所有的奴隶得到了完全的解放。
约翰卫斯利的同工怀特腓德
值得一提的是约翰卫斯利有一位重要的同工名字叫作,乔治‧怀特腓德(Whitefield, George,1714~70),约翰卫斯利比较走灵恩的追求方式,他每次讲完道,就会带会众一起追求圣灵充满(有人身体会震动,会大喊、会大叫);但是怀特腓德比较顺其自然,他说圣灵自己会工作。但不管如何圣灵都强烈在他们的聚会中动工,两个人每次讲完道都有很多人信主,两个人讲道的恩赐都很明显。
怀特腓德具有强烈的布道恩赐和天生即兴演说的能力,他就像一位疾风烈火的布道先锋,他在讲道时弃绝当时教牧人员那种「念稿」的习惯,靠着神所赐的圣灵,在一场一场布道会中自由释放神的信息,有时在恳求人们接受基督作救主的时候,他会声泪俱下的大哭起来,让心硬如石头的人也会被软化。
怀特腓德出身在一个家境穷困的环境里,后来在酒吧里工作,学会了饮酒,偷窃,说谎,咒骂人。两年后他离开酒吧,到牛津大学半工半读,他结识了名布道家约翰卫斯利兄弟,他深邃的属灵生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但怀特腓德也曾经历过长达数个月的灵性成长挣扎,他一直想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让基督在他里面成形,于是禁食祷告、刻苦己心,进行一连串严厉的自虐行为,结果把自己弄到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地步,他说:「我完全无法默想了,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记忆力也变差了,我的灵魂枯干,毫无生机,只有神知道,有多少长夜我躺在床上,为着所感觉的重担,呻吟不息,整天甚至整周,我仆倒在地上,求神给我自由,拯救我脱离从地狱里出来的狂傲思想。」怀特腓德体会到自己倚靠着行为,如同律法主义一般使他陷入筋疲力尽,全然绝望的地步,唯有将自己再度投入神的怜悯中,他说在这时候「突然,有一股信心的确据充满了我忧郁的心灵!」,他终于深深感受到神所赐「主里面的平安」,这个灵性奋战的过程,成为他一生最重要的转折点,而且经常在证道中以此作为自己的见证故事。
怀特腓德虽然曾经是一个狂野放荡的青年,但他因全心接受基督,使他完全献上,让圣灵充满,成了一位历代以来最感人的布道家之一。他经常一面祷告,一面读经,使他的讲道大有能力。他在二十二岁时,曾写到他的这种经验,他说:「在清晨或正午或晚上或半夜,其实是在整天之中,赐福的耶稣都到我这里来,使我的心灵苏醒,如果森林中的那些树可以说话的话,它们就会告诉你,我与一些别的人,如何地享受与上帝之间甜美的交通。有时,当我散步时,我觉得心灵欢欣得要迸出体外;在另外的时候,上帝无限的荣美,使我不得不匍匐在地。」
怀特腓德有时一天之内要讲道两至三次;他可以在户外向着二万人讲道,而人们仍然能很清楚的听到他在说什么。从他二十二岁开始事奉到五十六岁离世时,他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他把信息带到英语世界的每一角落,他可以说是美国「大觉醒运动」(Great Awakening)的发起人,1740年,这位布道家怀特腓德从英国来到美国东岸巡回布道,复兴之火重新挑旺,他讲道的消息一传出,几十哩内的工人马上放下工具,田野没有人耕作,听众常多达数千人,教堂容纳不下,都必须在户外讲道,人们成群结队来接受耶稣基督。
大觉醒运动于一七四零年达到颠峰,怀特腓德前后有七次去美国,十五次去苏格兰、两次去爱尔兰布道,他一生的讲道超过一万八千场,亲耳听见他讲道的人有好几百万人次。他不断在英国不同的城巿讲道,在伦敦建立了两间大型的礼拜堂,在美洲的乔治亚又成立一所孤儿院投入了不少心力。
他无论到哪里,福音的能力随着彰显,以下就是他自己所记载圣灵能力大大倾倒的例子,时间是在一七四零年十一月二日的主日,他说:「讲道前半小时感觉沮丧,在未离开寓所以前我只能俯伏在主面前说:我是个可怜的罪人,希奇基督竟然恩待了这样一个卑贱的人,我在路上的时候更加觉得软弱,当我踏上讲台的时候我宁愿选择缄默而不愿说话,但是当我开始讲道不久,全会众都惊惶起来,喊叫、哭号的声音从四面传来,我自己的心灵大受感动,甚至我不能再说甚么,我被神慈爱的感觉压倒了,从讲台下来的时候有一位妇人对我说『请来看!神在今天晚上为我所作的』,我看见她的女儿在极大的悲痛中喊着:「哦我的耶稣!我的耶稣!」
另外有一个小孩伏在楼梯上几乎不能站直,人问他为甚么哭呢?他说:『谁能不哭呢?这些话语如同刀一样地扎入我的心』,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在惊人的寂静里,敬佩神那广大无边,自由自在的荣耀而又降卑的爱,那时神圣的安慰如同浪潮涌来,其势汹猛神速,使我脆弱的帐棚几乎容纳不了。」
怀特腓德他的日记上常有一句话说「讲道有能力」、「能力的意思我认为多少是心灵的扩大,有一种愉快的心境从上面赐给我,使我说话有自由而且清楚有力,人听了以后就能受感动。」,他的名声大噪,常接受邀请,一天讲许多次道,虽然身体健康不佳,仍不停讲道,有人劝他不要太劳累,但是他说:「我宁愿耗尽,不愿腐朽[2];我宁可做死,也不要闲死[3]。」,他才五十六岁,就因工作过度,耗尽体力而去世,后来他被埋葬在美国一所教会(麻省纽柏利波特长老会)的讲坛下。
怀特腓德的事奉,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尊神为大的好榜样,他相信任何人愿意相信基督,都会得救,他也曾经跟约翰卫斯利出说同样的话说「全世界是我的工场,我的主人无论召我去哪里,我已经准备好,立刻前往传扬祂那永远的福音。」;他信息的重心乃是神的圣洁,和人的罪性与无助,还有就是耶稣基督的救赎。
究其怀特腓德的一生,这样巨大影响力的秘诀何在?简单而言就是热爱灵魂与正直,他是一个过着圣洁生活的人,无论在金钱上和道德上,都能持守正直到底,加上对失落罪人的怜悯,就如约翰卫斯利见证他说:「所赐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他心里,使他对人满了柔和无私的爱,从此涌出滔滔不绝的口才,扫荡面前的众人而发生奇妙的感力,使硬心的罪人难得抵挡这个爱,这时常使他头如水池(流汗)、眼如泪泉(流泪)」,就当时的历史而言,约翰卫斯利说:「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呼召那么多罪人悔改归向神」。
[1] 周学信着,《灵恩神学与历史探讨》,73页。
[2] 参江守道编译,《美好的证据》,台北:天声出版社,79页。
[3] 布鲁士等着/董家范译,《怀特腓德》,台北:天恩出版社,215页。